他静静立在她身侧,熟稔地打开窗户:“还记得从前, 陛下最喜夜里来寻我。陛下睡得总比别人迟些, 天暗了, 陛下却说还没到睡觉的点,心里有鸣钟似的。”
邢筝不理会,他眸色暗了暗, 又道:“陛下总喜穿裁剪过的里衣往下人房跑……”
偏过头, 他润泽的眉眼凝望着她。
拇指摩挲过鼻子, 邢筝垂目,终开口:“你曾发誓,说你一生一世,都不会欺瞒我,还承诺过,绝不爬墙。可结果呢,你不仅欺瞒我, 还做了别人的晏王。”
她这句话,每一个字都像针深深扎在他的心口,徒叫他喘不过气。
何原卿无话反驳、无力反驳,这一切都是他该受的,但她是无辜的,不应叫她如此痛苦。
无论怎么想,他就此离开,一干二净,方是最好的选择。
放手,是对她最大的尊重。
但他不想,他执念太深,不想放手。
可他不放手,她便陪着他痛苦。
颤抖的指腹想抚上她的面颊,他却不敢,只在周边停留,轻轻撩开她的长发,帮她别到耳后。
有些话,现在不说,怕是再无可能说。
须臾,他喑哑地,哽咽地说了一句话。
像夜里的清风,裹挟着悲凉的寒意,却又无比温柔地吹进邢筝的心头。
“我爱你……阿筝,我不想放弃……我也对不起你,是我连累了你……”
下意识地耸肩,邢筝微偏过身,背对他沉默不语。
她捏着外套的指节泛白,耳后的发丝又不听话地散落下来,叫他看不清她的清面。
“你走吧……”她的声音,难得地柔和。
闭上眼,深吸一口气,何原卿转身而去。
临近门口,他忽道:“对了,伯晏有一事,要请陛下赎罪。”
“说。”
“陛下自我房间收走的那枚海螺……并非陛下当日送我的那个。”
邢筝:???你丫的……
方才难受又纠结的心情一扫而空,她皮笑肉不笑,拍拍他的肩,上扬的嘴角多了一抹威胁的意味:“想清楚了再说话。”
何原卿莞尔,轻握住她的手:“没,是我弄错了。”
“弄错了就好。”
“那阿筝明日会送我么?”
“不送,”邢筝十分果断,“别顺杆爬。”
翌日一早,邢筝往天牢去。
黑黢黢的贵宾牢房内,宁长贤竟过得挺怡然自得。
他手撑在还算整洁的板床上,闭目养神,除了脸上血迹未干外,几乎可以说是“神清气爽”“精神抖擞”。
挣开丹凤眼,他睨了眼来人,勾唇斜笑:“小火菇,当日城楼我并非输给你,你与何原卿以多欺少,我不服。”
“管你服不服。”打开牢门后,邢筝拖了个小板凳坐到他面前,“我问你,你且认识宋罂么?”
“算认识。”宁长贤轻佻眉梢,眼中颇有几分不屑,“不过那人手段太上不得台面,我看不起他。”
“哦,有你上次算计我算不得台面么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