吉盛天只觉得额上的青筋冒了冒,咬牙道:“‘俺’的事,山里的事,木耳和蘑菇的事,你-娘的事!”小孩儿已经被气得处于崩溃的边缘,他敢发誓,如果这个男人再这么一副傻子的样子,他一定让这事变成他娘的事!打得他娘都认不出他!
“娘啊——”别的什么大牛都不敏感,但一说到“娘”这个字他心里又变得酸酸的,眼泪又想往下流了,“娘病得好重——”这句话已经带着哭腔了。
吉盛天一个头两个大,忙阻止道:“不许哭!”
那隐隐的哭意果真给吓得又缩了回去,大牛瞟了自家儿子一眼,那眼神衬着一双桃子眼,分外有些幽怨,看得吉盛天心里一抖,正要发怒,男人却已经开始讲起来,于是只得忍了,而接下来所听到的话也将他的注意力完全集中了过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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事情交代完毕,两人沉默了许久,吉盛天从他那很长又很混乱的讲述当中抓住了重点:“你从山里来?”
“嗯。”大牛赶紧点头。
“你不是他?”吉盛天再问道。
“嗯,嗯。”大牛连连点头,可不是他骗他,之前他有说过的,只是小天不信嘛!
吉盛天的脸色突然变得很苍白,呆愣了地看着他许久才继续问道:“你是借尸还魂?”这四个字之前还听面前的这人说过,那时只觉得好笑,而这时,竟然觉得很揪心。
“嗯——”大牛轻点了一下头,看着小孩儿的样子,心底不免一酸。
“那么,”吉盛天思索了许久,终于用一个字代替了应该的称呼,“他,死了?”
“呃,是——”大牛小心翼翼地看着小孩儿,小小声地为自己辩解,“这个,不关俺的事的……”声音越到后面越小,直到完全消失在唇间。明明说的是事实,却总有一种推卸责任的感觉,以致于很是心虚,但是再心虚也要说,他不想小天因为这事而怪他。
吉盛天却一直垂着头沉默着,像是什么也没听到似的。
过了许久,大牛有些不安了:知道父亲死了,小天肯定很伤心的,可是他都没有哭,会不会憋坏了?犹豫了一会,大牛挪、挪、挪,挪到小孩儿身边,将手搭在他的肩上,期期艾艾地唤道:“小天——”可是唤出声之后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,该叫他不哭,还是哭出来好?
就在他举棋不定的时候,一直沉默着的吉盛天却开口了:“我饿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