信件中,王老夫子提及安仁坊一事,却是怒斥族内子弟行靡靡之风,洋洋洒洒三张大纸,足以显现文人张嘴不吐脏字的本事。
日头西落,屋舍内燃起蜡烛,郎君不再抗拒炭盆,故每夜扶柳都会带人备好。而跪坐在桌案前的虞玓姿势未变,已是读书入神。
扶柳倒退出去,悄然掩上门。
待虞玓眼眸有些酸涩,轻一眨就落下泪来时,他才抬头去看时辰。那桌边已然盘踞着一团漆黑的阴影,拖长的椭圆形倒影看来有些暗淡,却让虞玓漆黑的眼眸明亮起来。
他分明脸色未改,却看得出心情极好。
虞玓松开手来,凑上前去看猫的模样,只轻声说道:“你怎又来了?”
话里却是欢喜的。
猫懒洋洋打了个哈欠,淡漠地扬起尾巴拍走了虞玓试图偷袭的手,却又虚虚地搭在他的手腕上。
这一大团温热靠在膝边,就是炭盆的暖意也是比不得。
虞玓敛眉道:“这两日,你可不如此前活跃。”他全然安静地看着大山公子,这神异的猫只作安逸模样,懒散趴在坐具上不肯动弹。
这两日纵是猫出现,他也是一直靠在虞玓的身侧一动不动,像极了一尊静止的雕像。若非偶尔尾巴扬起扇动,却是半点都看不出鲜活气来。
虞玓敏锐感觉到猫的情绪不大妙,偏头望了望这一室静谧,如流火的烛光让这屋内都浸入了暖色中。他抬手自桌案上摆着的玉瓶梅花中取下一枝,用那小剪子剪去一朵仍娇嫩的红梅。
他把这红梅搭在猫头上。
猫斜睨他,淡定自若地随他去,既不动弹,却也不反抗。
虞玓戳了戳大猫肥啵啵的肚子,他默默把肚子重新收住,那轻微挪动间,却让虞玓看到了他肉垫的伤势。
虞玓一愣,突地往前细看,那肉垫的伤势看起来并非新伤,掩在蓬松毛发中的肉垫红肿发胀,近乎割裂整只肉垫的伤势并未好全,依旧有轻微的血腥味。
故左肉垫常藏在软啵啵的肚子下。
虞玓面无表情地生着气,去取了药膏回来,正看到站起身来的大山公子,惊得他抢前一步抄住正要迈步的猫,强抱着他大步走到床榻上去。
那落梅滚落地毯,散出幽香。
猫的重量甚沉,可每日练习骑射的虞玓还是能遭得住。
虞玓冷着脸给猫洗净伤口,再上了药,甚还用纱布把肉垫包成猪蹄。
虞玓看着任由他摆弄的猫,踌躇了许久,清冷的嗓音问道,“大山公子,你来见我,是不是需要付出什么代价来?”
猫瞳只看着虞玓。
虞玓握着那只猫捆猪蹄,眉梢带着近乎辨认不出来的郁闷,“你五日前出现,就不怎么爱动弹……是不是那日起就如此,受伤……难不成,需得是身体不适,方才能出现?”
思及此,他冷若冰霜,沉声说道:“若真如此,我宁愿你从不出现。”
漆黑的存在如同受激般猛地龇牙,凶戾的獠牙下露出猩红,喉间有那暴虐低吼。
他抬爪狠狠拍住虞玓的手指。
力重,按爪却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