柴令武摸索着攥紧了缰绳,如此想来,其实虞玓这人也有些能耐。
他从未露怯。
虞玓在月光下瞧来,有些脆弱到冰冷的精致,森长的睫毛颤了颤,却是若有若无笑起来,“说我媚上如何?说我佞幸又如何?换个说法,他们倒也没想错。若是太子殿下想要,我的命都可以给他。”
柴令武猛地一愣。
若非虞玓说话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淡,甚至还有些冷硬的漠然,他差点以为这是得多虔诚狂热的话语。
“你这话……不是对我说的。”
柴令武若有所思。
“今日.你也不该来。”虞玓淡淡接了句,“魏王殿下应当清楚,站对位置很重要。”
柴令武苦笑,魏王殿下对大儒文人总有结交的兴趣,随着虞玓在长安的风头更甚,殿下总想着要招揽虞玓。纵然清楚太子殿下对虞玓的看重也是如此……不,应该说,正因为太子殿下看重虞玓,魏王殿下才莫名更想要把他招入麾下。
奇怪的兄弟相争。
可因着程处弼的缘故,偶尔会与虞玓往来的柴令武却很清楚,虞玓这个人优点不多,对亲近的人却极好。
像今日去平康坊吃酒的事,换做是别个邀请,哪怕是与他熟稔的杜荷赵节邀请,他却也是不去的。可换做是虞陟与程处弼,他二话不说也不问缘由就直接答应。他默许着亲近者的一切要求……那么,他刚才所说的话,便也是某种宣告。
他既选择了效忠太子殿下,那魏王殿下再如何想挖墙脚,怕也是白费功夫。
柴令武懊恼地揉了揉脑袋,魏王殿下的示好可真是半点用处都没有。
…
虞玓归了虞府后,院里给他备了热水。毕竟冬日冷冽,多泡泡能驱寒。院子里的人都习惯他凡事亲力亲为,在帮他准备了浴桶后就全退出去了。
虞玓默默褪.去衣裳,把整个人都泡进温热的水中,洗涤了一身的寒意。他自水中挽起散落的头发搭在肩上,靠在桶壁有些出神。
看来最近魏王殿下在和太子的争锋中又落了下风。
柴令武或许没察觉,但虞玓已经感觉到规律。
倘若有一段时日魏王殿下突然对他态度极其友善,那定然是被太子挫败了……周而复始让柴令武来招揽他,隔一些时日魏王殿下消停了,就知道他的注意力被转移了。
故而虞玓倒是没把这件事记挂着。
只不过柴令武刚提及的……上奏吗?
虞玓清楚太子并不是他外表那般温和纯良,他监国这些时日的种种手段,也足以让朝臣看清楚这点。每每看着太子殿下温柔着与官员商定国事,不知为何总让人遍体发凉。
他略往下潜了潜,开始搓起头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