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白霜弯腰捡起跌落的稚鸟,还未如何逗弄就展翅高飞,身旁扶柳笑着说道:“身材小小,倒是飞得挺快。”
虽是初春,可呼吸间都带着凛冽的寒意,她们踩着素色的小雪,往那后头花匠静心侍弄的花园去,欲要为郎君寻些娇艳好看的花。虽然院子里的人不敢说,其实那几个侍女客女都甚是喜欢郎君簪花的模样,总觉得那般就柔和了面容,郎君也显得可亲了些。
莫要浪费了那般好看的模样。
扶柳低低说道:“那头都打发了两次人来,虽说是不要惊动郎君,可我看着好似在担心着些什么。”
白霜的笑意浅浅,温和地说道:“不过是这两日郎君刻苦了些,故而大郎也担心郎君损耗身体。不过待后日结束,就不必记挂了。”她当然知道扶柳所说是何意。
扶柳松了口气。
白霜是院里最懂郎君的人,若是她这般说,想必也并无大事。
到了园中,两人各自散去修剪花枝来。白霜穿着一袭鲜嫩的绿裙,在丛花中经过倒也不失颜色。她弯腰扶住一朵含苞待放的花蕾,心里却有些紧涩。
正如扶柳所说,这些日子郎君刻苦过头了,宛如回到当初每天都会被值夜的人发现彻夜的光火,那昏黄的烛光倒映着人的剪影,仿佛一宿未动。
白霜轻叹。
郎君可确实不痛快。
那日他虽然不曾说明究竟是何事让他与大山公子闹了别扭,可他眉梢流露的连他自己都不大清明的情绪却让白霜有些担忧。
她从不觉得与一只狸奴做朋友有何奇怪,就算是与那山,与那草,与天上的鸟儿,与水里的鱼,就算郎君想要与死物为友,那也是没有问题,可若是为此伤及自身,就有些得不偿失了。
更何况,大山公子,压根不是一只普通的狸奴。
白霜又叹了口气,留意到扶柳已经快要剪完今日所需的东西,连忙掇拾了一下自己的情绪,随意剪下几支好看的花来,与扶柳的并做一处,用手帕包着粗糙的根,这才与花匠道别往外走。
正出了花园,就看到外头有客女部曲来回走动,有那脚步急促的正往库房而去。扶柳拦住一个面熟的人来,且问道:“这是怎么了,怎么仿若阖府都动起来了?”
那部曲急急说道:“两位姐姐怎还在这处?却是东宫来人,说是要赏赐二郎,那宫里来人已经在候着了,这正是去开库房取一应物什呢!”他说得急切,扶柳也不拦着他,让他离开后,同白霜面面相觑,舍了那刚剪开的花,提着裙角急匆匆沿着画廊回去。
却说那院中。
消息传来的时候,虞玓正在伏案做文章。
连日的苦熬对他来说并未留下多少痕迹,只眉梢浅浅的倦怠难以察觉。他抬手换纸,还欲再写,消息就飞进门来,灌入了他的耳朵。这动作微微停顿,刚要起身,就觉得这胳膊有些酸痛,眼底也有些艰涩。
虞玓眨了眨眼,敛眉站定片刻,这才不紧不慢去换了件更得体的衣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