父亲的教诲在心,司马遵当然希望能够奏效。
工兵们的推进很顺利,城头的敌人不断的放箭,虽然不时有人死伤,但是伤亡在可承受范围之内。大量的车辆运送大量的土石木料前来,填充土方的进展越来越娴熟和快速。
在过去的一个时辰里,各处通道土方向着护城河对岸又挺进了一丈多的距离。这还是在已经抵达护城河最深处的情形之下。
而为了加快进度,桓嗣命人增加了土石运输的车辆,三百辆大车的加入,令填充土石的进度加快了不少。
一切都在向着好的方向发展。
就在此刻,城头忽然有了动静。对方似乎增加了弓箭手,开始不顾下方弓箭手的压制加强了弓箭打击。之前已经稀稀拉拉的箭支变得密集起来,床弩弩箭也增加了许多。粗大的弩箭带着闷雷一般的声音直射下来,将工事上的泥土射的四散飞扬,将巨型木排射的抖动着,发出巨大的响声。
攻城方的兵马的死伤增多了,但是工兵们的进度并没有受到影响。即便是对方床弩的激射,也难以击破原木木排的屏障。尽管上面已经伤横累累,满是箭支和火箭燃烧的烟熏火燎的痕迹,但是却没有断裂破损。
在城下的攻城方看来,城头的兵马似乎是一种无能的狂怒一般,他们只能用放箭来发泄愤怒和无力。
就在此刻,靠近城门最南侧的进攻方的兵马似乎听到了异常的声音。那是马蹄疾驰的声音,又像是拉土石的车辆的轮子滚动的嘈杂声。
城下太嘈杂,确实难以辨别是什么声音。直到从南边的黑暗之中现身的一股骑兵疾驰而来,他们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。
“怎么有骑兵?冲着这边来了。是敌军,是敌军。”
工兵们慌乱的叫嚷了起来,因为那股骑兵举着兵刃冲锋的方向正是他们所在的河岸位置。工兵们惊惶的叫嚷起来,一时不知所措。而工事中的荆州弓箭手们因为工事的构造的原因,根本看不到敌人骑兵的位置。弧形工事加封顶,固然可以有很好的防护作用。但是里边的百余名弓箭手却只能看到前方斜向上位置的天空,看不到侧面的敌人。
骑兵呼啸而至,虽只有数百,却分为数队。一队沿着护城河岸冲锋,其余几队从弓箭工事之间穿行而过。他们虽然手持长刀,但是却并没有冲入人群砍杀。在阻挡前路的荆州兵马躲避之后,他们不管不顾的朝着通道建造的位置以及弧形工事的位置冲去。
砰砰砰,一桶桶的火油被抛出,砸在了那些巨大的木排上,丢进了弧形工事之中。那些木桶并不大,短短矮矮,像是富人大族家中起夜的尿桶一般。他们也并不坚固,丢下之后碎裂开来,流出刺鼻的液体,顺着木排和地面蔓延。丢入工事之中的木桶碎裂之后,将拥挤在开口处的弓箭手弄的满身都是。
那些骑兵并不停留,他们只呼啸而过,从南到北横穿整个城下战场前沿,不断的抛掷木桶。
弓箭手们从弧形工事的后方冲了出来,对着那些飞驰而过的骑兵放箭。不少骑兵倒在箭雨之下,但他们似乎根本不在乎,只是一掠而过,抛下木桶便扬长而去。
突入其来发生的这一切令所有人都来不及反应。后方压阵的兵马得知消息之后,骑兵迅速出动,准备前往拦截的时候,对方的骑兵却已经冲过了城门口,往北侧疾驰而走。
“这是在做什么?就算是袭击,也不能只有这么点人吧?”每个人都一头雾水,直到他们看到了南边冒起的熊熊火光。
城下的骑兵冲锋掠过的身影,城墙上看的清清楚楚。普通箭支换成了火箭,随着骑兵的掠过,火箭漫天射下,覆盖了工事和通道建设区域。火箭引燃了火油,刹那间火光腾起,烟尘四起。
那些原木木排屏障被淋上了火油之后很快起火,形成了一道火墙。工兵们连忙逃窜,失去了屏障的保护,大量的兵士中箭倒地,哀嚎四散。
工事中的情形更惨。因为地方的逼仄,火箭射入之后引燃了弓箭手们身上的火油之后,烈火迅速蔓延,呛人的烟雾开始充斥狭小的空间,让工事之中的弓箭手失去了方向,无法呼吸。烈火炙烤着他们,让他们就像无头苍蝇一般的乱撞。一旦碰到了身上起火的其他人,沾染了火油之后的身体便会被蔓延起火。这造成了恶性循环。
整个工事里在极短的时间里便被黑烟和火苗充斥,让弓箭手们咳嗽着无法呼吸,炙烤着被大火吞没。
提炼的火油是从地底黑油提炼而成,方士们找到了蒸馏出较为纯净火油的办法,虽然产量不多,价格昂贵,但是这种火油沾染到任何物体上都能燃烧。有人做过实验,甚至在水面上也能燃烧。冒出的烟雾更是有毒性,让人无法呼吸,头晕脑胀。在狭窄的空间之中,只需一桶火油便可让整个空间里的人无法逃脱。
短短的不到一炷香的时间,对工兵们和弓箭手们而言,像是进入了一场噩梦之中。他们很快便陷入了火海和浓烟之中。
整个西城护城河对岸,大火熊熊,宛如一片火焰之海。本来黑暗的战场被照的如同白昼。大火映照之下,无数的身影正在狂奔逃命,工事之中的熊熊烈火之中,更有无数的人影在挣扎哀嚎。
司马遵静静地注视着城下的情形,长长的吁了口气。身上的冷汗被风一吹,一片冰冷。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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