温峤跟着袁耽来到了袁家。
袁耽的父亲、建康令袁冲,
还有袁冲的两个同宗侄子袁瑰、袁猷,
都立在府门前,
看那个来回跺脚的样子,
似乎是等了很久,
袁冲将温峤迎进府去,
开门见山的就说道,
“鄙人建康令袁景玄,
温长史,
庾家能做的,
袁家能做,
他们不敢做的,
袁家也能做。”
温峤眉头一皱,
以二人素未谋面的交情,
这给得太直接了,
使得温峤不免有所怀疑,
见温峤不做声,
袁冲先介绍起两个侄子来,
“山甫、丹阳令,
申甫、武康令,
我叔侄三人同为名邑之宰,
也是一番美谈。”
温峤点了点头,
他多少有点理解袁冲的急切了,
虽是叔侄,
但看着年龄相仿,
白发已经缠绕着青丝,
早已是芳华老去,
却还在县令的位置上挣扎。
“建康令要是这么说,
峤就可以了解了。
我原本只是拗不过贵公子,
硬着头皮来看一看,
现在,
倒是想听一听景玄兄的高见。”
袁冲把主位让给温峤,
自己坐在下垂手,
两个侄子分别坐在两边,
大儿子袁耽和二儿子袁真,
齐齐站在他身后。
坐定之后,
袁冲指着案上的酒壶说,
“素问温长史知酒,
这是家中自酿,
还请长史品鉴。”
温峤摆了摆手,
拍了拍肚子,
说道,
“这次还是免了,
今天喝的酒太多了,
景玄兄有话不妨直说。”
袁冲也就不客气,
单刀直入,
说道,
“请温长史坐袁家的伯乐,
这几匹老马还不想老死在槽厩之中。”
温峤看了看袁冲,
问道,
“就这么白帮?”
袁冲狠狠的咬了咬牙,
说道,
“冲有二女,
一个名女皇,
一个名女正,
都有国色,
有相师见其面,
都说可望其夫家。
长史若是……”
温峤摆了摆手,
说道,
“哎,打住啊,
景玄兄,
你直来,
我也就直去了。
令嫒可是芳名广播,
京城中多少贵家子弟,
登门求娶,
光是我知道的,
庾叔预、庾季坚兄弟,
甚至为了令嫒,
兄弟反目,
大打出手。
想来,
景玄兄的消息,
也是从令嫒那里得来的吧?”
袁冲老脸一红,
毕竟靠着女儿的姿色打关系,
不是什么正经事,
说道,
“温长史明鉴,
冲资质鲁钝,
哪怕是老死在县令上,
也不吃亏,
但我这两个侄子可都是王佐之才,
如果以门第之见,
而不能登堂入室,
那岂不是太可惜了?”
温峤低下头想了一会,
说道,
“看来,
令郎这个好赌的天性,
是出在景玄兄身上,
既然是赌嘛,
我总得知道你有多少赌注?”
袁冲一看温峤总算是松了口,
一拍胸脯,
说道,
“现在的陈郡袁家,
不同往日,
实在拿不出什么像样的赌注来,
但我父子叔侄这几条命,
任温长史差遣,
绝无二话。”
温峤点了点头,
确实,
南渡的落魄之家很多,
陈郡袁家也未必就是上选,
但,
温峤又往深得想了一些,
如果袁家没有落魄至此,
会这样夤夜相等,
苦求一个一鸣惊人的机会嘛?
温峤没有做声,
只是用四根手指轻弹桌案,
等着袁冲继续下注。
袁冲还在犹豫,
他身后的袁耽开口说话,
“父亲,
别在犹豫了,
拿出来吧,
错过了这个机会,
咱们袁家可就再也没有出头之日了。”
袁冲倒也没怪儿子,
毕竟眼前这个机会,
可是儿子苦求来的。
他这次下定决心,
把几份血书拿了出来,
递给了温峤,
说道,
“温长史只要不弃,
我们父子叔侄五人,
从今日起,
就都是长史的暗子。”
温峤拿过来看了看,
字字是血、句句是泪,
转手就把几份血书,
放在灯下燃尽,
说道,
“景玄兄不必如此,
君子微时,
尚不失其节,
峤又岂是那种趁人之危的小人,
如果景玄兄不嫌弃,
峤愿意和景玄兄的二位贤侄,
结成异姓兄弟,
往后同生死、共进退。”
小主,
袁冲连忙摆手,
说道,
“这怎么能行哪?
温长史于袁家大恩,
冲岂敢做长史的长辈。”
温峤笑了笑,
说道,
“不怕景玄兄笑话,
其实啊,
我也就是有个虚名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