却是未可知也……
山阳县府已是急不可耐,那鬼祸不绝,已经肆虐近月了,若再拖下去,耽误了农时,怕不是今年秋又要借粮度日了?
至少,黎卿进入山阳县中时,只能感受到一片不合时节的冷清,路边上倒是多了许多新坟。但更多的死者则是草草的以凉席卷起,匆匆寻个坑一埋,顶上一块木板权当作碑了。
这其中,便是被雨水一冲之后,生生裸露在外的草席尸身也是不少……
走近山阳,黎卿收起诸般神异,只提着一盏冷白灯笼,朱虬颔首相随,城门处无人值守,明明是白日,但一路上却是静谧地只能听到他自己的脚步声了。
吱嘎一声,推开城门,黎卿与烛便是直接往城中去。
县中都已经不知多少日未有人清理了,城口大道上都铺上了泥沙杂物,甚至已经有草芽从砖缝间开始冒出头来。
若不是看到周围的粮铺的门帘擦得干净,以及那门口的重重脚印,他都以为这要是一座鬼城了。
“山阳的人去哪里了呢?”
驻足这空旷的大街之上,黎卿只有一种恍若隔世之感。
自山阴县路过,那方县域看得出来一片生机勃勃,可仅仅是间隔一道山脉,这边的山阳就如此的荒凉了吗?
手中捏着那马元给出的半张残符,黎卿脚步不停,一路再往东而去。
马氏,为山阳的第一大姓,宗祠中溯源最古老者,乃是供奉着一位前朝的县令,号为马三太爷。
这是一位几乎要凝成实体,可白日出行的老祖灵,不逊于天南观的上品道徒,已经可以唤作鬼神了。
县中由南朝县令现管,而一出得乡里,这位马三太爷便是诸乡都不敢违逆的阴祠大老爷。
究竟是县中鬼祸,还是劳师淫祀,恐怕还得是寻到这位当事人才说得清了!
日上中天,这掌灯道徒与朱彩虬龙横穿过半个县城,居然一个人都未见到。
直到这一人一虬向东走远了去……
县城北巷的某处角落中才有青衣道徒踹飞木门,提着一颗圆滚滚的头颅,自那间门窗俱是密封的房子中走了出来。
那似是皮球般的脑袋被他一把丢在地上,滚了两圈后,那颗脑袋的双目瞪的老大,眼珠子不受控制的四向转动着,显然就不是什么好东西。
后方诸术士、县吏等等才接连从黑屋中钻出,愁叹起来:
“昨天晚上城里并没有动静,那大祸兴许是游荡到其他乡里了。”
“尊道可知上观什么时候再有人来处理?这凶祸可是闹的太大了啊!”
一名披着青彩旒带的男子蹲伏在地,只见那遍地的虫刍从石缝、屋檐、木梁之间源源不断的钻出,迅速地爬回这位虫师的衣袖之中。
这是县中唯一的术士了,也是曾经近距离接触过那鬼祸的幸存者之一。
“每日伴着汝等躲躲藏藏,我怎会知晓有没有人来?”
那青衣道徒冷哼一声,面对着这愚蠢的提问,没来由的直感烦躁。
往地上那颗鬼头一瞥,见它那双混浊的眼珠子还在四处扫视,这道徒便是手决一掐。
下一刻,只见他口鼻之中却是有火气升起,携缕缕青烟,伴灼人热息,往那四处偷瞄的鬼头上一吹,眨眼间就掀起一道大火将其烧作焦炭。
“剥皮鬼祟,若是放任,必成大患,这为它剥下来的人皮,似是伥鬼一般,日夜巡游!”
“这种人皮鬼头,似是那鬼祟的眼睛般,为它窥视着各方。”
“龚县令,天南观离山阳太远了,传书清平府的六灵山吧,这头剥皮鬼怕是要起大祸了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