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毓灵闭了闭眼,再睁开,所有翻涌的情绪被强行冰封。她抬手,重重拍了拍莫安的肩膀,力道带着沉甸甸的警示:“记住,以后跟着我,无论看到什么,听到什么,守口如瓶。你若是不听,那我就不会管你赶你下马车,你在哪里,是生是死,都与我无关。”
莫安年纪还小,似懂非懂,但师傅话语中的肃杀让他本能地挺直腰板,用力点头:“嗯!师傅放心!莫安都听师傅的!”
婚宴的喧嚣被彻底抛在身后。
回到太傅府葳蕤居,李毓灵立刻陷入紧绷的西行筹备。她屏退所有下人,只留蔻枝。
“姑娘,西边风沙大,这些细软衣裳不顶用。”蔻枝一边麻利地收拾耐磨的胡服、厚斗篷和特制面纱,一边忧心如焚地低语,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。
这要西行说走就走,怎么能瞒得过长燕堂的二位?
还有三少爷…
李毓灵站在书案前,正专注地在一张素笺上疾书,闻言头也未抬:“无妨,路上添置罢。衣物少带,药材、火折子、盐巴、耐贮干粮多带一些。银票分开放,碎银备足。”
她笔下不停,字迹带着一股锋锐的杀气。
蔻枝应着,打开一个沉甸甸的小箱,里面是码放整齐的金锭和数卷不同钱庄的银票。她颤抖着手,将几卷银票小心塞进厚衣服的夹层里,又拿起一个油纸包,里面是磨得极其锋利的匕首和几包药粉——止血的,麻痹的,还有见血封喉的剧毒。
这是姑娘的保命符,也是复仇的獠牙。
李毓灵写完最后一个字,力透纸背。她吹干墨迹,将素笺折好,装入一个空白信封。
走到多宝格前,挪开一个不起眼的青瓷梅瓶,露出后面墙壁上一个浅浅的暗格。她将信封仔细放入。这是她留给世间的最后控诉,若她身死西域,这封信便是投向太傅府的第一把火。
——蔻枝会将这封信带去古原草,李毓灵已与白青石说好了,这是她的后手。
做完这一切,她才走到蔻枝身边,拿起一套深青色、布料厚实坚韧的胡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