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母亲,前线的将士们正在拼死抵御敌军,而我们却在举办宴会?”
“这也是为了安抚那些惶恐不安的百姓啊,奥尔加。你说是吧,拉斯普京?”
“皇后殿下所言极是。若皇室陷入恐慌,民众亦会随之动荡。越是这样的时刻,就越要表现得如常。”
奥尔加·尼古拉耶芙娜·罗曼诺娃女大公点了点头,似是接受了拉斯普京的说法,但她的神情却透着不认同的疑虑。
若是以前,她或许会顺从地接受这一切,但如今,她已经十八岁了,不再是懵懂的孩子,而是一个成熟的大人。
她一向聪慧,自然清楚自己挚爱的祖国如今正面临怎样的危机。
此时此刻,皇室又身处何地?
不是她自幼成长的圣彼得堡,不,已经改名为彼得格勒的冬宫,而是莫斯科的克里姆林宫。
连皇族都不得不放弃首都避难,足以证明战况已经恶化至何种地步。
当然,这其中也有父皇尼古拉二世一意孤行执意亲征的原因。尽管官员们极力反对,他却坚持认为不能让家人留在危险的彼得格勒,最终将他们安置于此。
然而,代替父皇执掌国政的母亲,仍旧维持着战前的生活方式。
她明明因其德意志出身而遭受国民的非议与仇恨,却依旧故我。
若是想到同样出身德国的玛丽·安托瓦内特(Marie Antoinette)曾迎来何等结局,便不难看出这并非可以轻视的问题。
甚至,宫廷中早已流言四起,指责她这位“德国皇后”正刻意引导俄国走向毁灭。
但唯一能让母亲听从劝告的拉斯普京,不仅没有劝阻,反而一味迎合附和。
奥尔加对此深感无奈,只能暗自叹息。
就在这时,一道熟悉的声音打破了她的思绪。
“呀,今天女大公殿下也出席宴会了。”
“尤苏波夫公爵。”
奥尔加微微颔首,向来人示意。
那人正是她的外甥女,伊琳娜·亚历山德罗芙娜大公(Ирина Александровна Романова)的丈夫,费利克斯·尤苏波夫公爵(Кня3ь Фéликс Фéликсович Юсyпов, Граф Сумароков-Эльстон)。
这位公爵因其绝世容貌而闻名,甚至曾有传闻称,在他乔装女装时,英国国王爱德华七世都曾为之一见倾心。
他一如既往地风度翩翩,微笑着走近,目光带着揶揄。
“看来,拉斯普京又做了什么好事?从殿下的神情来看,恐怕并不愉快。”
“我只是担忧如今俄国的局势罢了。比起揪住别人的不是,公爵阁下是否更该考虑履行自己的职责呢?”
“......咳。”
奥尔加抢在尤苏波夫开口诋毁拉斯普京之前,先发制人地堵住了他的话头。
此话一出,公爵的目光微微一滞,随即移开视线,轻咳了一声。
毕竟,欧洲各国的贵族皆已奔赴战场,为国捐躯,而身为皇族亲属的尤苏波夫公爵却依然逍遥于后方,沉溺于奢靡的生活。
尽管这在法律上并无不妥,但在奥尔加看来,这种行为无异于逃避兵役。
“......呼,忽然觉得有些眩晕。公爵阁下,恕我失陪......”
而就在奥尔加准备借口离开,不愿再继续这场无谓的交谈时——
“......全世界被诅咒的饥民与奴隶们啊~”
“?”
突如其来的歌声透过窗棂传入耳中,陌生而又激昂。
宴会厅内的乐声瞬间停滞。
原本沉醉于觥筹交错的皇后、拉斯普京,以及在场的俄国皇族与贵族们,纷纷疑惑地抬起头,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。
奥尔加则在一片沉默中缓缓走向窗前。
然后,她看见了——
红旗高卷,怒火中烧,目光直射克里姆林宫的俄国民众。
“我们的意志燃烧激昂,誓以生死奋战!我们要连根拔除全世界的压迫!然后,我们将建立新的世界!那些曾一无所有的人,将成为整个世界的主人!”
充满对罗曼诺夫王朝与贵族阶级的愤怒与憎恶的歌声,在红场上回荡。
不久,禁卫军与哥萨克骑兵如往常般冲入人群,对示威者展开血腥镇压。
人们的哭喊、哀嚎很快被马蹄声与棍棒击打的闷响所掩盖。
而宴会,仿佛什么都未曾发生过一般,继续进行。
但奥尔加依然伫立在窗前,久久未能移开目光。
她紧紧咬住下唇,指尖因握拳而微微泛白。
帝国正在崩塌。
与此同时,那场染血的革命,亦正步步逼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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