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您可真是练得一手绝活。”
“可不是,胡公子在咱们布业是有名的敬业了。”庄志业也帮腔调侃。
“嗨,老庄又拿我开涮。我倒是奇怪,你这无利不起早的人,为何这么赚钱的买卖,一千两银子就卖给我?”
庄志业笑而不语,聪明人果然见微知着。
“果然有大生意瞒着我。老庄你不厚道。”
“先别急着呛我。给你介绍下,这彩染布的法子,是这位陈公子想出来的。江夏陈子安,今年乡试举人。”
“哎呀,失敬失敬!”胡金权转弯极快,先前还在于庄志业熟络笑骂,这会子立刻恭敬向陈吉发作揖,“往后还请陈公子多帮衬,咱们淞江生意难做,没有各位大人的支持,是断然活不下去的。”
瞧瞧,三言两语将自己处在了弱势地位,不熟悉的人,恐怕就会被这位绕晕过去,不知天高地厚了。
“胡公子过谦了,淞江布业甲天下,南北布衣,十有八九出淞江。您若是再说生意难做,这天下便没有生意可做了。”
“哎,您是不知,如今西北败坏,京师周边也不安宁,咱们如今也只能守着南边这点老地盘过日子了。改日您得空去淞江坐坐,我带您到处转转。”
本小章还未完,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!
“一定一定。”陈吉发笑着拱了拱手。
“到时候我也一同去,顺路也可以去苏州游玩。”
三人又说了些客套话,陈吉发和庄志业礼送胡金权出门。
胡金权上了马车,立刻收了笑容,唤来贴身的奴仆。
“去打听下庄志业最近忙些什么。总感觉那老小子憋着什么大招。”
奴仆应声而去,胡金权坐在马车上,闭目养神,思索着下步动作。
胡家是南直隶巨贾,而胡金权却不是胡家嫡系。
他是庶子,排行第三。上面还有个庶兄,还有个嫡兄。庶兄是通房丫鬟生的,为人老实木讷,在家照顾双亲。嫡兄是正房蒋氏所生,母族是胡家生意上的伙伴,所谓门当户对。胡金权本人是妾生,母亲是淞江名妓,被父亲赎身后,以良人入府。由于父亲宠爱,母亲得以在后宅与嫡母分庭抗礼,他也就沾了光,享受到了半个嫡子的待遇,不仅跟着读了书,束发后还分得了不少产业,甚至与淞江有名布商家里订了婚事。
可惜,以色事人者,年老而色衰,色衰而爱弛。尽管名妓出身的母亲养颜有道,又惯会争宠的伎俩,但敌不过岁月无情,到她四十岁这年,父亲终究是带回新的名妓,年方二八,娇艳欲滴,整日痴缠。于是,来自嫡母的报复也就理所应当的落在了他们母子头上。
他退了学,退了几处产业,甚至连婚事都被搅黄了。自小在母亲庇护下的胡金权,那时候刚刚十七岁,他目睹了这一切的反转,认清了自己的命运,也是从那时候起,他开始拼了命的搞事业,拼了命的想要攒够家底,离开那个家庭。
二十岁那年,母亲因为一点小过错,被嫡母责罚,送到寺庙清修,胡金权跪在父亲面前,用这些年攒下的所有产业为代价,换取了到南京自立的机会。
七年来,胡金权没日没夜的忙着,联络淞江布商,开拓南京市场,结交陪都权贵,今时今日,他已经成为淞江布业在南京的代理人,手握万千巨资。
他在南京有了家,娶了南京皇城兵马司一个游击将军的女儿为妻,又将老母亲从寺庙接了过来,现如今,已有三分同胡家本宗分庭抗礼的意思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