龟甲上刻着密密麻麻的西夏文,李延龄勉强辨认出";地脉";";祭坛";";永生";等字眼。当看到最后一行";丙午年五月初五,以万人血祭";时,他的太阳穴突突直跳。
";三年前的五月初五,正是我军大破西夏铁鹞子的日子。";李延龄握紧腰间横刀,";难道那些战死的西夏士兵...";
张玄玑的罗盘突然发出刺耳的嗡鸣,指向城隍庙地下。两人移开供桌,露出刻满符咒的青石板。李延龄刚要撬动石板,地面突然剧烈震颤,一条手臂粗的金色藤蔓破土而出,瞬间缠上他的脖颈。
";屏住呼吸!";张玄玑甩出朱砂符咒,却见藤蔓遇火反而膨胀。李延龄感到窒息,朦胧中看见藤蔓尖端开出猩红的花朵,花瓣上布满复眼状的凸起。
";用刀砍!";张玄玑将七星剑掷出。李延龄勉强握住剑柄,挥剑斩向藤蔓。剑身却如砍在橡胶上,只留下一道白痕。千钧一发之际,他摸到腰间的西夏骨笛——那是从敌酋尸身上缴获的战利品。
笛声响起的刹那,藤蔓剧烈收缩。李延龄瞅准时机,将骨笛插入藤蔓的";眼睛";。墨绿色汁液喷涌而出,整根藤蔓如同被抽走骨头般瘫软在地。
";快走!";张玄玑拉着李延龄冲向地道。地道尽头是座青铜祭坛,中央竖立着九根蟠龙柱,柱身上的饕餮纹正在渗出黑血。祭坛中央的地穴里,盘绕着一条浑身覆盖金鳞的巨蟒,头部却长着人脸。
";这是地脉之眼!";张玄玑的声音带着颤抖,";西夏人用活人祭祀,强行将龙脉转化为血脉。金蜱不过是守护这处祭坛的仆从!";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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巨蟒突然睁开双目,李延龄感到一股吸力将他拉向地穴。千钧一发之际,张玄玑咬破指尖,在空中画出雷字符咒。紫色雷光劈中祭坛,九根蟠龙柱同时炸裂,巨蟒发出刺耳的尖啸,化作金色烟雾消散。
";快!";张玄玑指着祭坛上的青铜鼎,";用骨笛唤醒龙脉!";李延龄将骨笛抵在鼎耳上,激昂的笛声回荡在洞穴中。地面开始剧烈震颤,裂缝中涌出清澈的泉水,瞬间将整个祭坛淹没。
当李延龄和张玄玑爬出地道时,东方已经泛起鱼肚白。城隍庙前的古槐突然发出新芽,枯萎的枝条在晨风中舒展。张玄玑望着远处的太行山,轻声道:";龙脉已归位,但西夏人埋下的血咒...";
话音未落,远处传来战马嘶鸣。李延龄脸色大变,只见马政司方向腾起金色烟雾。他正要冲过去,张玄玑突然抓住他的胳膊:";等等!那不是普通的烟雾...";
烟雾中走出个身着西夏服饰的女子,面纱下露出半张布满鳞片的脸。她手中捧着个青铜匣子,匣中传来婴儿的啼哭声。李延龄的瞳孔骤然收缩——那哭声分明是从他战死的长子口中发出的!
";李将军,别来无恙?";女子揭开面纱,另一半脸却是完好的汉人容貌,";我乃西夏国师之女赫连雪,今日特来取回父亲的骨笛。";
李延龄握紧骨笛,却感到一阵眩晕。赫连雪的声音仿佛来自深渊:";你难道不想再见见你的儿子吗?他就在这匣中,用万虫之血维系着生机...";
张玄玑突然甩出三张符咒,却被赫连雪挥手击飞。她指尖弹出金线,将李延龄束缚在地。就在金线即将穿透他心脏的瞬间,城隍庙的钟鼓声轰然响起,泥塑城隍爷的眼睛迸出金光。
赫连雪发出刺耳的尖叫,青铜匣子坠落在地。李延龄趁机挣脱束缚,将骨笛狠狠刺入匣子。婴尸发出凄厉的哭嚎,化作一团血雾消散。赫连雪的身影也随之变淡,消失前留下冷笑:";龙脉已乱,血祭将成...";
赫连雪的笑声在晨雾中消散时,李延龄发现右手虎口已被骨笛震裂。张玄玑俯身查看青铜匣碎片,突然惊呼:";将军看!";
破碎的匣体中,凝结的血块竟组成北斗七星图案。李延龄的冷汗浸透中衣——这正是三天前他在虫巢发现的西夏文密码。更骇人的是,血块中心嵌着半枚玉蝉,与他长子夭折时含殓的那枚形制相同。
";这是尸解仙术的媒介。";张玄玑的罗盘指向东南方,";五月初五子时,卫河入河口会出现地煞冲煞。赫连雪若在那时完成血祭...";
话音未落,远处传来密集的马蹄声。二十余匹战马狂奔而来,鞍上骑士却无头颅,脖颈处蠕动着金色蜱虫。李延龄刚要抽刀,张玄玑已掷出五道雷符:";这些是尸傀!用雷法才能...";
震耳欲聋的雷声中,尸傀们的躯干轰然炸裂,却见断肢处涌出更多金蜱,在空中聚合成九头巨蟒的虚影。李延龄认出这正是祭坛壁画上的";九婴噬天";图案,心下大骇。
";快走!";张玄玑拽着他冲向城隍庙后巷。两人刚转过街角,身后的青石板突然爆裂,数十具穿着宋军甲胄的尸傀破土而出。李延龄瞳孔骤缩——其中一具的护心镜上,赫然刻着他长子的名字。
";元儿...";李延龄的声音哽咽。那具尸傀的脊椎突然裂开,钻出条三尺长的金蜱,复眼映出赫连雪的面容:";李将军,想救你儿子的魂魄吗?五月初五子时,带着骨笛来卫河口。";
张玄玑的七星剑突然发出龙吟,剑尖指向李延龄的后颈。李延龄本能地侧身,却见一道寒光擦过耳畔,将附着在衣领上的金蜱斩成两段。金蜱临死前释放的毒液在青砖上蚀出深痕,散发着令人作呕的甜腥味。
";蛊毒入心前还有三日。";张玄玑取出个葫芦,倒出颗牛黄丸塞进李延龄口中,";现在立刻去太行山镇守地脉的全真观,找我的师叔丘处机。";
李延龄接过张玄玑递来的道袍,突然注意到他掌心的朱砂痣——与三年前战死的西夏斥候一模一样。还未开口,张玄玑已消失在晨雾中,只留下随风飘落的黄纸,上面写着:";丙午年五月初五,万人血祭。";
太行山脉深处,全真观的钟鼓声惊起寒鸦。李延龄见到丘处机时,这位道祖正用拂尘扫去《道德经》上的积雪。老道的瞳孔竟是琥珀色的,倒映着李延龄背后若隐若现的金蜱虚影。
";张玄玑那小子还是藏不住事。";丘处机将李延龄让进丹房,炉中烧着辟毒的雄黄,";你可知宋徽宗为何派龙虎山的人来?";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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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等回答,老道揭开陶瓮,里面泡着具西夏人的尸体。尸体心口插着青铜剑,周围结着冰晶。李延龄惊觉这正是三年前被他斩首的西夏国师,其颈骨上的刀痕与自己佩刀的缺口完全吻合。
";龙虎山的人在寻找';地脉眼';。";丘处机用银筷夹出尸体肝脏中的冰晶,";他们想用雷法强行净化被污染的龙脉,却不知这会引发更大的灾劫。";
李延龄望着窗外翻滚的云海,突然想起赫连雪的话。远处传来沉闷的雷声,却见晴朗的天空中浮现出九个漩涡状云团,形如九婴的头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