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一步踏前,高声道:“你到底怎么回事?你怕什么!?”

他语气焦急,带着一种无法接受的震怒。

可对方竟低下头去,不敢看他,只低声重复:“不、不怕……可我、我……”

他越辩越乱,连自己都不知在说什么了。

堂堂天机山剑客,如今却像是个小徒初登擂台的毛头少年,连眼神都不敢与秦玉京对视一瞬。

此刻的他,已经不是慌乱两个字能形容的了。

百姓们逐渐从惊愕中清醒过来,继而是一波波倒吸冷气的声音。

“完了,这不是高手啊……”

“该不会是个假的吧?”

“还比什么啊?他连看都不敢看秦玉京一眼,这要真打起来……”

一些原本拍手叫好的官员,脸色也渐渐变得尴尬起来,悄悄地后退半步,生怕自己站得太前。

而在这混乱与失望之中,秦玉京却并未趁势冷笑。

他只是安静地看着那人,缓缓道:“你连出手的勇气都没有,那这场比剑,还有何意义?”

那剑客张嘴,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。

他现在唯一的念头,就是找个地缝钻进去,再也不要面对眼前这万目如炬的长亭高台了。

而这时,朝阳已高悬于空,暖光洒满剑台,却照不暖那剑客冰冷如灰的脸色。

淮北王咬牙切齿,手中拳头紧握,一字一句几乎是从喉咙中挤出:“废物。”

这一刻,场上的气氛,比剑还未开场,已然彻底倾斜!

十里长亭,风起无声,却似万箭穿心。

那名天机山剑客,此刻仍僵立在台上,脸色煞白,额间冷汗如雨,双膝微颤,身形不稳。

秦玉京只静静地站在那里,一言未发,却如一座无可撼动的山,横亘在他面前,令他心胆俱裂。

这一刻,他的喉咙似被一只无形大手死死扼住,不敢说话、不敢动作、不敢呼吸。

“哎呀我去!他这是怎么了?这还没打呢!”

“这还打个屁啊,这分明就是个孬种嘛!”

“天机山的高手?呵!我们大尧的脸都被他丢尽了!”

“这人简直有辱国威,赶紧滚下去吧!”

“呸!这也配站上剑台?!”

起初只是几声喃喃,可随着时间推移、局势愈发尴尬,那些本来抱着期待看热闹的百姓们也忍不住怒气上涌,纷纷发声怒骂。

言辞愈发激烈,声音愈发汹涌!

“丢人现眼!”

“别说接三招了,他这连站都站不稳,别给我大尧丢脸了,快下去!”

小主,

“你不是号称天机山高手么?这点胆子也配做剑客?!”

风起声声怒,恍如千军怒啸。

原本肃穆庄严的比剑之地,如今竟成了一场朝堂嘲讽大会。

百姓们怒不可遏,连那些带着孩童前来的妇人也忍不住皱眉摇头,低声叹息。

淮北王的脸色,已然从疑惑,变成愕然,再到彻底的铁青。

他死死地盯着台上的那人,心头几乎要炸开了。

这不是个普通江湖人物,这是他亲自请来的高手,是天机山高手榜有名的选手,是他暗中试招三次、亲手挑选下来的比剑者!

他怎可能出错?

怎么会在今日这等大庭广众之下、朝堂百官之前、无数百姓眼前……突然就变得如此畏畏缩缩?!

“这厮……怎么变成了这副样子?”

他喃喃自语,拳头越握越紧,整个人几乎要扑上剑台,将那人一把拽下来。

不光是他,连不少中立的大臣也忍不住暗自摇头。

“这位淮北王,气势造得挺足,可人选……终究太差了些。”

“比武未始先胆寒,还号称高手?”

“这种货色,若真胜了秦玉京,才真叫天下耻笑。”

郭仪负手而立,冷眼旁观,虽未说话,眼角却透出三分冷意,七分轻蔑。

几位皇亲国戚,也面色微变,皆暗自皱眉。

而秦玉京呢?

他没有出声,也没有上前,更没有催促。

他就那样站着,风吹起他的灰衣,掀起衣袂翻飞,他面上神情淡漠如昔,只是目光落在那名剑客身上,深不见底。

那目光中没有轻蔑、没有怒火,只有一种……让人发寒的静默。

而这份静默,仿佛压垮了最后的稻草。

“扑通——”

一声闷响!

台上,那原本尚在勉力支撑的剑客,突然膝一软,竟在所有人目光注视之下,直接朝着秦玉京跪了下去!

“啊——!”

“跪下了?他……他居然跪了?!”

“完了完了,这真的是我们大尧请来的高手?我宁愿没来这场比剑……”

“天机山的脸也丢尽了吧?这弟子还不如我们村头教武的小老头呢。”

“这淮北王……怕是要疯了。”

整个剑台四周,炸开了锅!

一片哗然,喧腾若沸。

有人惊呼,有人破口大骂,有人捶胸顿足,更有不少人直接掉头便走,脸上写满了怒其不争、痛心疾首!

百姓的反应如此激烈,因他们清楚,这一战非比寻常。

这不是两个武人切磋,而是关系到一州之地的生死之局。

而眼前这个所谓的“剑客”,他居然连战都未战、剑都未拔、气都未发……便直接屈膝跪地!

他跪下的不止是膝盖,更是整个大尧的威严!

淮北王的脸色再无一丝血色,青白交织,牙关紧咬,几乎要把后槽牙咬碎

。他死死盯着那跪地之人,眼中血丝翻滚,指尖已因用力过猛而微微发颤。

他的声音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:

“你……你到底在干什么……”

那剑客却依旧低头跪地,脸如死灰,几乎快要哭出来。

他声音颤抖、近乎哽咽,声音微不可闻:

“我……我……我不敢啊……”

这一句“我不敢”,如一把锋刃,直接插进了淮北王的心头!

“废物!”

淮北王低吼一声,袖袍震荡,气息翻涌,若非顾忌场合,他几乎想亲手将那人踹下剑台!

而此刻的秦玉京,却终于动了。

他缓缓上前一步,声音依旧不紧不慢,带着七分平静,三分讽意:“你不是天机山在帮的高手么?你跪我做甚?”

“如此行事,成何体统?”

剑客抬头望他一眼,瞬间眼神慌乱避开,低声重复:“我不敢……我不敢与你动手……”

百姓再无忍耐,一阵怒斥蜂拥而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