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滚下去吧!丢尽脸的狗东西!”

“别让他再站在那了,恶心!”

“秦老宗师还没出剑呢,你就跪了,天机山教的你这套?”

“姓淮的,你该不会花钱买来个骗子吧!”

人群激愤如潮,百官面色各异,朝堂风向,已然开始转变。

而那一道朝阳之下的跪影,就这么永远地,钉在了大尧百姓的耻辱记忆里。

长亭之上,烈日高悬。

那名天机山剑客依旧跪在地上,低着头,一身衣衫在风中微微颤抖,仿佛整个人随时会被那重压般的目光碾得粉碎。

“你这是在干什么!!”

一道暴喝声陡然炸响!

声音未落,淮北王已如狂风般冲上剑台,抬脚一踢,狠狠将那剑客踹翻在地。

“砰!”

那人摔得仰面朝天,狼狈至极。

淮北王站在他前方,目如厉电,怒火中烧,大袖鼓荡,声音压着怒意嘶吼:

“你疯了不成?!堂堂天机山高手,就这点胆识?!”

“我让你来是来丢人现眼的?!你到底在干什么?!”

“快给本王站起来,把剑拿好,与秦宗师比剑!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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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被踹倒在地的剑客,此刻却不再如方才那般惊惶跪伏。

他反而一动不动地躺着,双手撑地,缓缓起身,脸色扭曲、目光猩红,喉咙间发出压抑到极致的冷笑。

“哈……哈哈哈……”

笑声干涩而发颤,听在耳中却如锯齿拉破麻布,刺耳又诡异。

“站起来?”他抬头盯着淮北王,嘴角抽搐着,“你让我站起来继续演这出戏?”

“淮北王,既然你不仁,那就别怪我不义了!”

话音一落,台下一片死寂。

所有人的目光,齐刷刷地落在那剑客脸上,就连秦玉京的眉头,也在此刻微微一挑。

而淮北王,则猛然愣住。

只听那人放声吼道:

“不是你让我假装是高手,前来帮你作势的吗?!”

“不是你说,只需撑过三招,我就能名扬天下,我这个假高手的名头也能水涨船高?!你还说……只要我演得好,将来就能封王拜将!”

他越说越激动,脸上的血色仿佛重新回来了,激愤中夹杂着屈辱,咆哮如雷:

“现在我怕了!我就是怕了!不敢比剑了!我真的不敢了!!这戏,我不想演了!!”

“你们想看我死,是不是?你们想看我被那个老妖怪三招毙命是不是?!”

“我不演了!!”

“我就是怕了!我命一条,不想赔了!!”

这一刻,仿佛整个天地都凝固了。

长亭四野,万籁俱寂,连那空中飘舞的杨絮也仿佛瞬间凝止。

紧接着——

“轰——!!”

炸了!

台下数千百姓,瞬间哗然!

“什么?!”

“假装的?!”

“天机山高手是假的?!”

“那……那这比剑,不就是一场骗局?!”

“我们大尧的威望就靠这种戏法来撑着?!”

“骗我们?!还骗得我们欢天喜地来给他助威?”

“这狗东西……连命都不想要了,居然在这时候说出这话……淮北王居然干出这等事?!”

百姓群情激愤,怒意四溢,怒火如雷,声音如潮!

众官亦是愕然不语,许多面上都露出了深深的错愕与惊骇,更多的是,一种动摇!

就连郭仪的面容,也似动了一动。

他望着剑台上那名嘶吼的剑客,又看了一眼脸色惨白、站在台上的淮北王,眼中微芒一闪,似乎已经预见了什么。

“我……我从没说过这话……”

淮北王终于回过神来,脸色涨红,声音颤抖地怒吼道:

“我从来没有做过这事!!你胡说八道!!你胡说八道!!”

可那剑客却冷笑连连,忽然冲着众人高喊:

“你们信吗?!他亲自去我师门拜访,说是为国之战,请我出山!”

“他陪我试剑三日,言语之中,根本没有半分要我真的出全力,只是让我撑住三招就行!”

“这不是演戏是什么?!”

“他说秦玉京老了,赢不了也无妨,只要我不败太快,民心就会往他那边偏!”

“而现在……呵,他居然一脚踹我,骂我丢人?!”

“好一个卸磨杀驴的狗东西!!”

“淮北王——你心中还有良知吗?!”

他的吼声如泣如诉,又似雷鸣霹雳,震得天地嗡然!

而淮北王站在原地,身形竟有些晃了晃,眼中满是震惊与茫然。

“我没有……我真的没有……”

他喃喃低语,几欲自辩,却声音孱弱无力。

他脑海中不断回旋着一句话:

“我从未安排过这件事……这人……的确是我亲自挑选的……他的武功……也确实是天机山前十……可他怎么会说出这些话?”

“这是被收买了?被策反了?”

“还是……真的疯了?”

他的心在急剧下坠,如坠冰窟,四肢冰凉,头皮发麻。

他的眼神飞快扫过四周,看到的是百姓怒目、官员质疑、宗师冷然,还有……郭仪的目光,深沉如海。

这一刻,他忽然意识到,哪怕他此刻真的没有安排这“演戏”,可一旦人言可畏,哪怕清者自清,也再难自证。

而那名剑客,则在这千夫所指、万众瞩目之下,仿佛终于解脱一般,仰头长笑,整个人跌坐在地,失魂落魄,却也似宣泄一切。

台下早已一片骂声:

“丢人现眼的王爷!”

“我们被耍了?我们当猴耍了?”

“这还有王法?!”

“谁还能信你?!”

秦玉京一直未语,这时却终于动了动嘴角。

他似笑非笑地望着那已然木然的淮北王,淡淡一声:

“原来如此,真是一出好戏码啊,竟然连老夫都被利用了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