昏暗的房间里,烛火摇曳。
掌刑大监深陷在太师椅中,双眼直勾勾地盯着铜镜里自己那满是褶皱、白发苍苍的面容,神情恍惚,彻底陷进了往昔的回忆。
“嘎吱——”门被轻轻推开,张中泰小心翼翼地闪了进来。他进门后,先轻手轻脚地把门掩上,随后脸上迅速堆起谄媚的笑容,疾步走到掌刑大监身前,微微欠身,恭敬说道:“义父,孩儿来给您问安了。”
那声音里透着恰到好处的关切,热情劲儿十足,仿佛他与掌刑大监真是一对亲密无间的父子。
掌刑大监缓缓转过头,目光从铜镜移到张中泰脸上,眼神冰冷,冷冷地扫了他一眼后,又转了回去,鼻腔里发出一声若有若无的“嗯”。
张中泰心里“咯噔”一下,但脸上笑容依旧,装作没察觉到掌刑大监的冷淡,自顾自地说道:“义父,您整日为地龙司、为朝廷的事儿操劳,可得多注意身子。”
一边说着,一边伸手想帮掌刑大监揉揉肩膀。
掌刑大监却猛地一甩胳膊,将张中泰的手甩开,语气不善地说:“少在这儿假惺惺,说吧,又有什么事儿求我?”
张中泰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,不过很快又恢复如常,干笑两声说道:“义父,瞧您说的,孩儿就是单纯来看看您,哪能有什么事儿呢。”嘴上这么说,心里却忍不住泛起一阵厌恶,面上却依旧赔着笑。
掌刑大监冷哼一声:“哼,你心里那点小算盘,别以为我不知道。你从小拜我为义父,不就是想借着我地龙司掌刑大监的身份,在这朝堂上站稳脚跟、捞点好处吗?”
张中泰被说中心事,脸上一阵白一阵红,但还是强装镇定,急忙解释道:“义父,您可冤枉孩儿了。孩儿自小孤苦无依,是义父您给了孩儿一个安身之所,又教孩儿本事,孩儿心里一直都记着您的大恩大德呢。”
这番话说得情真意切,可他心里却清楚,若不是为了能在地龙司谋个前程,他又怎会甘愿给一个太监当儿子,受这份屈辱。
掌刑大监不屑地笑了笑,笑容里满是嘲讽:“行了,别在我面前演戏。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外面干的那些事儿?最近跟河南王殿下走得挺近啊,怎么,想靠着他飞黄腾达?”
张中泰听到这话,心里一惊,脸上却故作镇定,连忙说道:“义父,您误会了。殿下不过是找孩儿商议些事情,事关朝廷机密,孩儿本想着找个合适的时机再向您禀报。”
掌刑大监眼神犀利地盯着张中泰,似乎想把他看穿:“哼,最好是这样。你记住,在这朝堂上,你能有今天,全是靠我。要是你敢背叛我,敢做出什么对我不利的事儿,可别怪我心狠手辣!”
张中泰忙不迭地点头,脸上的笑容愈发显得谄媚:“义父放心,孩儿绝对不敢。孩儿这条命都是义父给的,往后定会对义父忠心耿耿,赴汤蹈火,在所不辞。”
可他心里却在暗自盘算,若是真有一天,龙傲惠能给他更大的好处,让他彻底摆脱这寄人篱下的日子,这所谓的“义父”,他也未必会放在眼里。
掌刑大监抬了抬眼皮,冷冷开口:“你和河南王殿下他们谋划的事,进行到什么地步了?”
张中泰心中一紧,没想到义父会突然过问此事,但还是迅速镇定下来,恭敬回道:“回义父,我们已经联络了不少朝中对当今局势不满的官员,他们都愿意在关键时刻支持殿下。金蛇卫那边,刘若威也在利用他的情报网络,收集对我们有利的消息。军队方面,王振山在秘密集结他的亲信力量,不过要完全掌控局面,还需要些时间。”
掌刑大监听着张中泰的汇报,脸上的神色愈发冷峻。听完后,他不屑地冷笑一声,从袖中抽出一张泛黄的纸,“啪”的一声扔在桌上。
“就凭你们这些谋划,也想成事?”掌刑大监目光如刀,盯着张中泰,“看看这上面的东西,你们联络的那些官员,真有你们想的那么可靠?”
张中泰疑惑地拿起名单,只见上面密密麻麻地记录着各位官员鲜为人知的隐私,收受贿赂的时间地点、与外族勾结的信件往来、偷情的风流韵事……
桩桩件件,触目惊心。他的手忍不住微微颤抖,这些隐私若是曝光,足以让这些官员身败名裂。
“义父,这……”张中泰抬起头,眼中满是震惊。
“哼,朝堂之上,哪有那么多真心实意的支持?不过是利益牵扯罢了。”掌刑大监靠在椅背上,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疲惫与嘲讽,“你们以为拉拢了几个人,就胜券在握了?这些人,随时可能反水,关键时候,这些把柄才是真正能拿捏他们的东西。”
张中泰张了张嘴,却不知该说什么。他突然意识到,自己和龙傲惠的计划在义父面前,似乎太过稚嫩。
“拿着这份名单,关键时刻或许能派上用场。但记住,别轻易动用,一旦泄露,你我都得死。”掌刑大监的声音低沉而冰冷,“地龙司这边,我虽不能明面上帮你们,但暗中还能给你们提供些便利。但你要记住,若是事情败露,别把我和地龙司牵扯进去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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张中泰连忙点头:“孩儿明白,义父的恩情孩儿铭记在心。我们定会小心行事,绝不让义父失望。”
掌刑大监看着张中泰,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,既带着对他的不信任,又有几分无奈:“行了,你下去吧。记住我说的话,别耍什么花样。”
“是,义父。孩儿告退。”张中泰如获大赦,赶忙向后退去。
转身的那一刻,张中泰长舒一口气,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,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阴沉。
他握紧拳头,心中暗暗发誓,总有一天,他要摆脱这一切,不再受任何人的摆布,而眼前这个名义上的“义父”,不过是他往上爬的一个工具罢了。
想当年,地龙司接到一项秘密任务:调查朝中某位大臣私通外敌的证据。
掌刑大监召集地龙司骨干,在密室中分配任务。他有条不紊地安排着,将最关键的情报收集工作交给了自己的心腹,而给张中泰的任务却是在宫外盯梢,以防目标逃脱。
张中泰一听,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。他上前一步,拱手说道:“义父,孩儿自认为能力不比他人差,为何如此重要的任务不让孩儿参与?这盯梢之事,随便派个小喽啰便能胜任。”
掌刑大监眉头一皱,冷冷地看着他:“这是地龙司的安排,轮不到你质疑。你资历尚浅,关键时刻别给我掉链子。”
张中泰心中的怒火蹭地一下冒了起来,他不顾在场众人,提高音量道:“资历?孩儿跟着您这些年,哪次任务不是尽心尽力?您分明是不相信孩儿,怕孩儿抢了您那些亲信的风头!”
掌刑大监猛地一拍桌子,“啪”的一声,震得桌上的烛火剧烈摇晃:“放肆!你以为这是儿戏?重要情报稍有差池,整个计划便会功亏一篑。你平日里行事冲动,我怎敢把关键任务交给你!”
张中泰满脸通红,眼眶中隐隐有怒火闪烁:“我冲动?每次任务我都冲在前面,您却总是视而不见。您就是偏袒他们,根本没把我当成真正的地龙司骨干,更没把我当儿子!”
掌刑大监气得浑身发抖,他站起身来,手指着张中泰:“你……你给我滚出去!任务照旧,若敢违抗,家法伺候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