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剑宗主殿深处,一间弥漫着浓郁药香与檀香的静室。这里显然是临时开辟的疗伤之所,布置简单,却有一股宁静祥和的气息。
剑玄子盘膝坐在一方温润的玉床之上。他的脸色依旧苍白如纸,气息虚弱到了极点,仿佛风中残烛。但他眼神清明,道心稳固,并未因重创而有丝毫动摇。他眉心处,那个细小的琉璃色孔洞依旧存在,闪烁着诡异的光芒,丝丝缕缕冰冷的梦境之力还在缓慢地侵蚀着他的神魂。而在他周身,四道淡淡的、几近透明的剑光虚影(金、青、无形、纯白)正如同呼吸般缓缓流转、明灭不定,艰难地抵御着那股侵蚀之力,同时缓慢地滋养、修复着他受损严重的道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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当萧逸在林逸风的引领下,无声无息地步入静室时,剑玄子缓缓睁开了双眼。
永劫魔躯的感知瞬间捕捉到了剑玄子的状态——极度虚弱,本源受创,正在依靠某种外力(四道剑光虚影)进行缓慢修复。
“萧道友……无恙便好。”剑玄子声音沙哑,带着一丝劫后余生的疲惫,但语气依旧平和,“老道……侥幸尚存一口气。”
他看着萧逸,眼神复杂,既有对其非人状态的警惕,亦有对其恐怖实力的认可,甚至……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、基于现实的无奈。
“琉璃梦主……伪天人境之威,已非凡俗所能想象。雍州……危矣。”他直接点明了局势的严峻。
萧逸的目光扫过剑玄子眉心的琉璃光点,以及环绕其身的四道剑光,冰冷的意识中迅速完成了信息比对与评估。
“坐。”剑玄子示意萧逸落座。
待萧逸如同雕像般坐下后,剑玄子深吸一口气,眼中闪过决断之色,开门见山:
“萧道友,老道有一言,不知当讲不当讲。”见萧逸毫无反应,他继续说道:“如今雍州局势,已非我天剑宗或上官家任何一方能独立支撑。虚渺境狼子野心,图谋甚大;血煞教趁火打劫,荼毒生灵;王恪叛军狼狈为奸,祸乱腹心……此乃雍州万民之劫,亦是我等修士之劫!”
他看着萧逸,眼神诚恳而凝重:“萧道友虽行事……异于常人,但观你之前所为,似乎亦与那虚渺境、血煞教非是同路。老道斗胆提议,你我两家,暂摒前嫌,结为盟友,共抗强敌,如何?”
“哦?”萧逸那冰冷的眼眸中似乎闪过一丝微光。
剑玄子沉声道:“此番结盟,非为私利,实为大局!我天剑宗愿与道友共享雍州所有情报,提供力所能及的资源支持。道友只需在关键时刻,出手相助,共同抵御虚渺境与血煞教的主力。道魔殊途,我等不求道友改弦易辙,亦不会干涉道友行事,只求在此危局之下,能多一分抗衡之力!”
这是无奈之下的选择,是以毒攻毒的险棋,也是剑玄子这位正道巨擘,在宗门危亡、雍州倾覆之际,所能做出的最务实、最大胆的决定!
“可。”
萧逸的回应依旧简洁、冰冷,不带丝毫情绪。但对剑玄子而言,这个字,已重逾千斤!
【联盟达成。信息渠道拓宽。资源获取途径增加。观察‘伪天人境’及‘虚渺境’力量体系机会提升。符合利益最大化原则。】冰冷的意识迅速完成了计算。
接下来,双方进行了简短却高效的情报交换。萧逸“分享”了从千面伶官处获取的部分虚渺境信息(隐去了来源和细节,只挑选了对当前局势有用的部分,如组织结构、能力特点等)。剑玄子则将天剑宗掌握的血煞教最新动向、王恪军力部署图、雍州其他中小势力态度等核心情报一一告知。
就在两人商议到关键之处时,两道锐利无比、却又带着难以掩饰的悲痛与决绝气息的剑光,如同闪电般落在静室之外。
“师父!”
伴随着哽咽的声音,两道身影快步走入。
正是剑一与剑心!
剑一依旧面容冷峻,但眼神深处却燃烧着复仇的火焰与承载宗门的沉重。他背负的古朴长剑嗡鸣不止,周身气息激荡,赫然已站在了破境的门槛之上,只差最后一丝契机!
剑心素雅的道袍上沾染了些许风尘,清丽的容颜带着深深的悲戚,但那双洞察人心的眼眸却更加清澈、更加坚定。她手中拂尘无风自动,周身气息空灵,同样距离破境只有一步之遥,精神层面的修为似乎更胜一筹!
两人显然已通过令符得知了一切,此刻看到师尊重伤垂危的模样,再也抑制不住情绪,齐齐跪倒在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