当最后一簇菌丝在身后爆开时,我们已站在北斗星位的天枢位。
我抹了把溅到下巴的泥浆,却发现黎婉鬓角的珍珠发饰不知何时缠上了半截菌丝,那莹白珠面上竟映出张扭曲的人脸。
"宋掌门好俊的梯云纵。"黎婉突然笑出声,指尖轻弹珍珠将菌丝震落。
她袖中滑落的银针在岩壁上刻出歪歪扭扭的"到此一游",潮湿的岩缝里顿时钻出几只萤火虫,绕着字迹跳起环舞。
我正欲回嘴,却见这丫头忽然踉跄着扶住石壁。
她方才被蛛丝缠绕的脚踝已泛起青紫,绣鞋上粘着的蝶翼正在月光下缓慢融化,滴落的液体竟在青石上蚀出细小孔洞。
"五毒教的化骨粉..."我扯开道袍下摆时,黎婉突然抓住我的手腕。
她指尖的银针精准挑开袜口,针尖蘸着雄黄粉在伤口画了个歪歪扭扭的太极图。
当最后一道弧线闭合时,渗出的黑血突然凝结成冰碴簌簌落地。
我揽着她跌坐在北斗星位的天璇位,岩壁缝隙渗出的月华竟带着三分暖意。
黎婉的翡翠耳坠随着喘息轻颤,在青石上投下晃动的光斑,像极了真武殿檐角被晨露压弯的蛛网。
"方才那蜘蛛背甲上的星图,"她突然攥紧我的袖口,睫毛在眼下投出蝶翼般的阴影,"和三个月前紫霄宫偏殿失窃的浑天仪碎片..."
我往她掌心塞了块麦芽糖,这是今晨从俞师叔药囊里顺来的。
糖块在月光下泛着琥珀色,映得她鼻尖细汗都染了蜜色。"等找回玄铁精魄,我让俞师叔把炼丹房借你玩三天。"
话音未落,岩壁深处突然传来编钟般的回响。
七点幽蓝荧光沿着北斗轨迹缓缓移动,最终在瑶光位聚成团跃动的鬼火。
我拔剑刺入岩缝的刹那,整面山壁如幕布般向两侧分开,露出个布满钟乳石的天然洞窟。
黎婉突然倒抽冷气——洞窟穹顶倒悬的冰棱中,封存着具穿武当道袍的尸骸。
那人左手结着两仪印,右手却握着我们苦寻的玄铁精魄,只是本该银白的矿脉此刻泛着诡异的幽蓝。
"是三十年前失踪的玉虚师叔!"我剑尖挑起块碎石击向冰柱。
当啷声中,尸骸道袍突然无风自动,袖中滑落的铜钱在石台上摆出个残缺的八卦阵。
黎婉的银针刚要触碰阵眼,整座洞窟突然亮起三百六十道金线,每道金线交汇处都浮着枚朱砂写就的道符。
我按住黎婉的手背,看着那些道符在穹顶流转成巨大的阴阳鱼。
当鱼眼位置的两枚铜钱开始互相追逐时,玉虚师叔的尸骸突然睁开空洞的眼眶,他掌心的玄铁精魄迸发出刺目血光,将洞窟照得如同炼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