剑尖碎石迸裂的刹那,我后颈汗毛突然炸起。

三百六十道金线组成的阴阳鱼里,有团灰蒙蒙的雾气顺着玉虚师叔干瘪的喉管涌出来。

"闭气!"我扯着黎婉暴退七步,青衫下摆被雾气擦过的地方顿时结出冰碴。

那些游动的金线突然活过来似的,像三百六十条金鳞蛇贴着钟乳石游走,每条金线末端都缀着指甲盖大小的雷火符。

黎婉的银针在指尖转出三朵莲花:"坎位生门被兑位死门压着,这阵法......"

"不是阵法。"我舔了舔被冰棱划破的嘴角,盯着玉虚师叔右手不断渗出的幽蓝液体,"师叔当年是去昆仑山采陨铁的,但你看他左手的两仪印——指节全是反向扭曲的。"

话没说完,穹顶突然传来布帛撕裂声。

原本倒悬的冰棱簌簌坠落,每根冰棱里都封着半寸长的金针,暴雨般朝我们罩下来。

我拽着黎婉滚进钟乳石丛,听见金针钉入石壁的声响像是铁匠铺同时开了一百台打铁机。

"青书你看!"黎婉突然扯我袖口。

玉虚师叔握着的玄铁精魄正在融化,那些幽蓝液体渗进铜钱摆出的八卦阵,残缺的卦象竟开始自行补全。

当"乾"卦最后一枚铜钱归位时,整座洞窟的地面突然浮现出武当梯云纵的步法图。

我瞳孔骤缩——这些脚印分明是倒着走的。

"原来如此!"我反手将佩剑插进巽位石缝,剑身灌注的纯阳无极功催得剑穗无风自动,"婉儿,踩着我的影子走震位,每七步往坤位射三根银针!"

金线交织的罗网当头罩下时,我猛地咬破舌尖。

血腥气冲开灵台的瞬间,终于看清那些游走的道符暗合着紫霄宫檐角的风铃纹——师叔临死前用两仪逆印把武当护山大阵拓在这里了!

"得罪了师叔!"我暴喝一声,梯云纵倒踩七星步,剑锋擦着玉虚师叔的指骨划过。

本该银白的玄铁精魄突然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尖啸,三百六十道金线齐刷刷调转方向,竟是把雷火符全部对准了尸骸。

黎婉的银针恰在此刻钉入震位三寸。

当啷一声,铜钱阵的阴阳鱼眼突然卡住,满洞金线像被抽了骨头的蛇瘫软在地。

我趁机并指如剑,纯阳真气顺着师叔扭曲的指节灌进去,那团幽蓝液体"噗"地吐出枚赤红如血的铁精。

"成了!"我抄起铁精的瞬间,整座洞窟突然地动山摇。

玉虚师叔的尸骸化作飞灰,那些倒悬的冰棱里竟浮现出无数武当弟子练剑的虚影,最年轻的赫然是如今在后山扫地的哑仆。

黎婉突然轻呼:"青书你手腕!"我低头看见铁精渗出的血丝正顺着经脉游走,在掌心凝成个熟悉的剑纹——和太师父闭关洞口的刻痕一模一样。

"回山后得去紫霄宫地窖找找。"我把铁精揣进特制的玉匣,指尖还在因亢奋微微发抖,"当年玉虚师叔失踪前,是不是帮师祖誊抄过《纯阳剑典》的......"

话没说完,黎婉突然扑进我怀里。

她发间的忍冬花香混着汗水的咸涩,让我想起那年除夕偷喝师父桂花酿的夜晚。

她指尖轻轻抚过我颈侧被金线灼伤的痕迹:"下次再拿自己当阵眼,我就把你绑在解剑石上晒三天。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