铁剑嗡鸣着飞回手中,剑脊映出的面容竟与记忆里太师父闭关前的模样重叠。
场边突然爆发出震天欢呼,几个年轻弟子激动得把剑穗都扯散了。
半月后的立夏,峨眉派静玄师太带着十二名弟子叩山门时,我正在后院教哑仆烤叫花鸡。
泥封刚裂开条缝,前殿就传来七师叔变了调的喊声:"掌门!
华山派那个铁公鸡带着哭丧棒来砸场子了!"
我擦着满手油渍迈进三清殿,正撞见点苍派长老在试剑石前冷笑:"武当掌门莫非只会躲在后厨?"
铁剑出鞘的刹那,整座大殿突然陷入诡异的寂静。
剑锋未至,那柄号称能断百兵的哭丧棒便已爬满裂纹。
点苍长老暴退七步,袖中暗藏的透骨钉还没出手,就被突然转向的剑气钉在匾额"紫霄宫"的"霄"字上。
"承让。"我收剑时故意让剑穗扫过华山派弟子的发冠,束发的玉簪应声而断,"诸位远道而来,不如尝尝武当新酿的松子酒?"
黎婉适时捧着酒坛出现,裙摆扫过青砖时,藏在罗袜里的银针悄无声息地挑断了点苍派弟子的绑腿。
当那位以轻功着称的"踏雪无痕"在门槛前摔了个狗啃泥时,七师叔的胡子都快笑歪了。
暮色降临时,我靠在解剑石上数星星。
山道上飘来的桂花香里混着弟子们的笑闹,演武场方向不时传来剑锋破空的清响。
黎婉把温好的酒盏塞进我掌心:"别装睡,我知道你在听。"
她说的对。三丈外竹林里的窃窃私语,正顺着晚风往耳朵里钻。
"...凭什么新入门的都能领到玄铁剑?"
"后山灵泉这个月又少了两成..."
我眯眼看着北斗星,忽然想起那日练成纯阳剑炁时,剑炉里腾起的青烟曾在半空凝成个"贪"字。
当时以为是火候太旺产生的残影,如今想来,倒像是某种谶语。
次日清晨,我在藏经阁顶梁上摸到半本陈年账册。
泛黄的纸页间,某个被朱砂圈住的数字旁画着歪歪扭扭的蝎子——和昨日在点苍派长老衣襟上看到的绣纹一模一样。
"掌门!"道童气喘吁吁撞开门,"后山灵泉...灵泉里漂着..."
我合上账册时,檐角铜铃突然无风自动。
黎婉正在院中晾晒银针,阳光穿过针尾的莲花刻痕,在她裙裾上投下细碎的阴影。
那些光斑晃动的方式,竟与那日破除禁制时看到的金线轨迹如出一辙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