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捏着账册的手指微微发烫,檐角铜铃叮当声里裹着道童的哭腔:"掌门快去后山看看吧!"黎婉的银针在石桌上折射出七道寒芒,恰似昨夜北斗。
"先晾着。"我把账册揣进袖中,青砖地上投下的影子忽然扭曲成三头六臂的怪物形状——这《纯阳剑炁》的副作用当真恼人。
穿过演武场时,几个正在喂招的弟子突然噤声。
青钢剑磕在梨花木人桩上发出闷响,我数着足音里的慌乱,靴底碾碎一片枯竹叶。
"宋师兄早。"赵刚抱着铁剑靠在廊柱上,晨雾在他眉骨结出霜粒。
他故意把"师兄"二字咬得极重,身后那群弟子跟着发出窸窣的笑声。
我抬手接住檐角坠下的冰棱:"赵师弟的寒玉功愈发精进了,这霜气凝得比去年快了三炷香。"冰棱在掌心融成水珠,蒸腾起一缕纯阳白烟。
人群里有人倒吸凉气。
后山灵泉飘着三具青紫色尸体。
王师兄正蹲在潭边验尸,腰间玉坠晃得比手指还颤:"掌、掌门,是点苍派的探子......"
"不。"我蹲身撩开尸体领口,绣着蝎纹的衣襟被泉水泡得发白,"昨日那位点苍长老衣上的蝎尾朝左,这些却是朝右。"潭底暗流突然搅动,几尾银鱼撞在青石上迸出血花。
黎婉的惊呼声从头顶传来。
她裙裾扫过老松时,针囊里漏出的金线正巧缠住某片欲坠的冰凌。
我望着冰棱折射的光斑在尸体脖颈处拼出蝎子图案,突然想起藏经阁顶梁的霉味里,账册夹着张泛油的黄表纸——那上面用朱砂写着"李"字。
回程时故意绕道弟子斋舍。
窗棂后闪动的影子突然僵住,我数着七间房里有五扇窗匆匆合拢。
赵刚那柄玄铁重剑戳在青石板上,裂纹像蛛网漫到第三块地砖。
"凭什么新入门的能用玄铁剑?"他突然踹翻石凳,惊起檐下一窝灰雀,"我入门十二年,至今还使着生铁剑!"
有个胆大的弟子在人群里嘀咕:"后山灵泉都被他们糟蹋......"
我甩袖震开斋舍木门,三十七柄佩剑在墙上叮当作响。
最里间床底滚出半块灵石,表面蚀刻着与账册相同的蝎纹。
赵刚的瞳孔猛地收缩。
"上月藏剑阁失窃的二十七斤玄铁。"我踢了踢灵石,"锻成剑够武装半个分舵,如今却在这儿当铺路石。"指尖剑气扫过墙面,三十七柄剑同时出鞘半寸,寒光映得梁柱上"止戈"二字泛起血色。
赵刚的喉结滚动三次,突然梗着脖子吼道:"那灵泉怎么说!
这个月配额少了......"
"因为有人用蚀骨粉伪造灵雾。"我弹指将灵石击成齑粉,青紫色粉末在晨光里凝成蝎子形状,"真正的灵泉精华,昨夜已被偷梁换柱。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