黎婉的金线还缠在李长老腕间,此刻突然绷直成琴弦。
我数着窗外杂沓的脚步声,突然发现其中混着两串蛇形步——正是昨夜在藏经阁梁上见过的痕迹。
"今日先议到此。"我拂袖震开紧闭的雕花门,纯阳剑气扫落檐角一串冰锥。
碎冰在青石板上拼出半只蝎尾图案,正对着李长老发颤的皂靴。
转过回廊时,黎婉突然拽住我袖口。
她发间银簪闪过幽蓝光泽,我这才看清她耳后沾着星点青紫粉末——与后山灵泉尸体上的蚀骨粉一模一样。
"小心转角。"她唇语比划,指尖在我掌心写下的"账"字突然发烫。
我假装踉跄扶住墙壁,袖中账册恰巧跌出,泛黄的纸页在穿堂风里哗啦啦翻动,最后停在那张写着"李"字的朱砂笺上。
争吵声近在咫尺。
赵刚正用玄铁剑挑着个灰衣弟子的衣领,剑锋在对方脖颈烙出红印。
我注意到他剑柄新缠的鲛绡,正是上个月江南分舵进献的贡品。
"掌门来得正好!"赵刚的剑气震碎三块地砖,"昨夜灵泉又少了两成配额,这些新入门的......"
他身后突然有个矮个弟子缩了缩脖子,腰间晃动的玉佩刻着模糊的蝎纹。
我眯眼数着他后退的步数,在第七步时弹指击断他束发绳。
散落的发丝间,赫然藏着簇峨眉派独有的冷朱砂。
黎婉的银针比我的剑气更快。
三根金线凌空织成囚笼,却只兜住件空空的外袍。
假发落地时溅起青紫色烟雾,我在浓雾中听见瓦片轻响——那身法像极了点苍派的踏雪无痕,又掺着几分崆峒的龟息术。
"追!"王师兄抱着算盘要冲,被我剑气勾住后领。
"不必。"我碾碎地上一粒朱砂,看它在晨光里凝成小蝎子,"传令各库房......"
话未说完,丹房方向突然传来震天巨响。
三十七柄佩剑在剑阁同时长鸣,惊得后山灵泉炸起三丈水柱。
黎婉的针囊突然漏出七根金线,在空中拼出个歪歪扭扭的"仓"字。
我望着那个渐渐消散的字形,袖中账册突然无风自动,停在绘着仓库平面图的页面上。
墨迹像活过来似的,沿着仓库西北角慢慢晕染出蝎子轮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