殿外传来杂沓脚步声,幸存的弟子们终于冲破火线。
黑袍人虚晃一剑,突然甩出个物件。
那沾血的平安符打着旋儿落在我脚边——分明是今早该在后山闭关的六师叔贴身之物。
"宋掌门不妨猜猜......"黑衣人声音突然掺进丝吴侬软语,剑光暴涨时,我分明看见他左手小指有道新月状疤痕——那是三师叔年轻时替师父挡剑留下的记号。
黎婉的金步摇突然从梁上坠下,珠串在剑气里炸成霰雪。
我趁机甩出火折点燃帷幔,腾起的烟雾中,那柄本该刺向我咽喉的剑却偏了三寸,只在道袍上留下道焦痕。
黑衣人似是被什么惊动,虚晃一招破窗而出时,我瞥见他后颈有块铜钱大小的胎记——和五年前在后山失踪的七师弟分毫不差。
"青书当心!"黎婉的惊呼混着血腥味扑面而来。
我转身格挡的瞬间,忽然发现她染血的衣袖下藏着半截断刃——那花纹正是黑衣人方才使用的暗器制式。
雨幕深处传来第三声铜磬,这次终于完整地敲足了七下。
可当余韵散入火光时,我听见真武大帝像腹中传来机括转动的轻响,那是只有历代掌门知晓的密室正在开启的声音。
黎婉的断刃擦过我脖颈时,我闻到她袖口飘来的白芷香。
这丫头总爱用草药熏衣裳,此刻混着血腥气倒像江南梅雨时节的回南天。
我反手扣住她手腕,指腹下的脉搏快得像受惊的麻雀。
"你......"她睫毛上还沾着火星,方才掷出的金步摇残片正嵌在刺客留下的剑痕里。
我忽然想起三年前在后山采药,她也是这样攥着我衣角躲山洪,湿透的裙裾缠上我的绑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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殿外传来杂沓脚步声,我顺势将她带进神龛后的阴影。
三师叔带着弟子冲进来时,我正用掌门印鉴压住她染血的袖口。"掌门无恙否?"老人的铁拂尘扫过供桌裂缝,沾起朱砂在鼻尖轻嗅,"炼丹房的硫磺,怎么会......"
我盯着他虎口新结的痂,那形状像极了黑衣人剑柄的缠纹。
黎婉突然轻咳,袖中滑落的半截断刃"当啷"砸在青铜灯台上。
众人目光汇聚的刹那,我抬脚将断刃踢进香灰堆:"方才打斗碰碎了烛台。"
雨不知何时停了,残存的七星灯在穿堂风里明明灭灭。
我蹲在哑仆老周的尸体旁,指尖抚过他脖颈处的紫斑。
这痕迹像是被鹰爪功所伤,可武当擒拿手练到极致也会留下类似淤青。
黎婉递来帕子时,我故意碰翻茶盏,水渍漫过地上歪斜的"亥时三刻",那最后一笔突然洇出诡异的青灰色。
"掌门!"陈师弟突然闯进来,道袍下摆沾着后山的红泥,"巡山弟子在紫阳洞发现了这个!"他捧着的铜匣里躺着半截烧焦的《梯云纵》心法,焦痕边缘却残留着整齐的齿印——像极了四师叔嗑瓜子时特有的碎痕。
我在藏书阁待到子时。
月光透过八卦窗棂,将《真武七截阵图谱》的影子投在黎婉肩头。
她研墨的手忽然顿住:"青书你看,这页批注的墨色深浅不一。"泛黄的纸页上,某处阵眼变化图示旁赫然添了新墨,笔锋走势与五师叔誊写经文的习惯如出一辙。
寅时三刻的梆子声惊飞宿鸟。